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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专著
不用剪刀的剪纸——湘西踏虎杨桂军民俗凿花研究
吴卫;洪山;龙楚怡

  一、湘西凿花民间艺术的文化背景

  至今仍在湘西地区流传并为人们所喜爱的剪纸艺术被当地人称为凿花,凿花是一种不用剪刀的剪纸,因其主要源于湘西泸溪县的踏虎乡,也被称为踏虎凿花。20086月,踏虎凿花成功人选了第二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为其传承和发展提供了更好的平台。凿花的出现与苗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历史上是先有绣花,后有凿花,凿花为绣花提供绣模,苗家妇女一般先要将构思好的花样剪铰出来,贴在要绣的布面上,再依绣模穿针刺绣。[1]过去多是苗家妇女自己剪绣模,到了后来绣模从绣花工艺中独立出来,才逐渐出现了专门的剪纸艺人,被称为花客。经过历代花客的不断摸索,湘西凿花以其刀法细腻、线条流畅、花样繁多、风格独特等艺术特色而享誉于世。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老一辈的花客们如黄靠天(1923—1997)、邓兴隆(1949—2010)等大师都已相继去世,而作为黄靠天的关门弟子,踏虎凿花的传承人杨桂军仍然肩负着花客的使命,一直在从事着自己钟爱的凿花事业。近年来,由于人们物质生活和审美水平的提高,踏虎凿花开始受到了一定的冲击,凿花作为绣模的传统功能正日渐消退,而其装饰性、地域性则愈加凸显。就其艺术的表现内容而言,当代”花客”们也开始更多地通过凿花这传统的创作手法来表现苗族的民俗风情,而杨桂军就是其中一位将凿花的传统风格赋予时代气息的佼佼者。

  杨桂军,1954年出生于泸溪县合水镇晒洲田村的一个农民家庭,爷爷是村里的名剪纸好手,更是杨桂军剪纸手艺的启蒙老师,天资聪颖的杨桂军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受到剪纸艺术的原陶.除此之外,对纺纱、织布、打草鞋、做布鞋等女红活他几乎一学就会。1971年,因为家里出现困难,17岁的杨桂军在高二时便辍学回家,除了务农,他也在闲暇的时间里做旗伞扎花圈、剪纸等,每当村里有什么红白喜事,村里人都会请他去帮忙做些手艺析。由于剪纸技艺精湛,杨桂军在1985(31)被选调入踏虎乡文化站工作,正是在这一年,他有幸结识了凿花大师黄靠天,并开始拜其门下学习凿花技艺。1993(39),为弘扬民间艺术,杨桂军参加了由泸溪县美协筹则的凿花培训班,取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2008年,随着踏虎凿花成功人选了第二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杨桂军也因为工作突出被调到县里工作。2009(55),泸溪县成立了路虎南花传习所,杨桂军和所里的同志一起肩负着为踏虎南花的保护和传承的重任到目前为止,已有三十多名学徒从传习所里陆续出师。2011(57),杨桂军被确定名学徒从传习所里陆续出师。2011年(57岁),杨桂军被确定为国家级非遗项目“踏虎凿花”代表性传承人,)其作品如《苗寨六月六》、《湘西碾米》、《打油图》等多次荣获国家级、省级剪纸艺术大奖。同年,杨桂军还受邀参加了文化部举办的“我们的节日——百名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迎春展示活动”,远赴北京展示了其精湛的凿花技艺。作为踏虎凿花的代表性传承人,杨桂军始终心系凿花手艺传承的责任,除了在泸溪踏虎凿花传习所里传授凿花,他还在泸溪县浦市镇中心完小担任纸艺老师,为踏虎凿花的发展和传承尽着自己的最大力量。

  二、杨桂军民俗凿花作品的分类

  杨桂军是位多产的“花客”,走进他平时工作的踏虎凿花传习所,一张张刻两精美的凿花作品马上映人眼帘,那些展示出来的作品大部分都是由杨桂军所创作的。他的作品主要是以湘西地区少数民族的民俗风情为题材,这些民俗作品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即湘西地区苗家人的日常生活类和农业生产类。

  1.以湘西苗族的日常生活为题材

  苗族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少数民族,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苗族人的日常生活更是丰富多彩的。《冲糍图》(1)是杨桂军以苗家人“打糍耙”为题材的-幅凿花。在湘西民俗生活中,至今还保留着“打糍耙”的传统,每逢春节将至,苗家人就会将蒸煮好的糯米放人准备好的石槽,然后叫两个后生拿着中间细两头粗、约一人高的木杵来冲击石槽里的糯米,直到糯米被击打成粘稠状,就可以用来做糍粑了。“打糍粑”是一件体力活,每到这时,邻里乡亲都会相互帮忙,尽管屋外天寒地冻,屋内则是一派热火朝天的热闹气氛,“打糍粑”蕴含着苗家人对丰收的喜庆和对未来的期望。《冲糍图》采用了圆形的团花构图,西面中心为三个裹着头巾、身着苗服的青年正在“打糍耙”,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喜庆的微笑;四个“福”字被对称地置于圆形上下左右四个方位,每个“福”字的两侧都有双鱼装饰;背景则是由饱满的稻穗构成的圆形发射,外面的一圈整齐的穗须让人联想到太阳的光芒。画面中,贴着“丰”字的石槽、飘香的糯米以及稻穗和鱼看上去十分整体融洽,画面统而生动,让人有如身临其境般的感受。

  

  赶集在湘西地区被称为“赶场”或“赶边边场”,这一风俗到现在仍十分流行。“赶场”对于苗家人而言,并不仅仅只是意味着单纯的买卖东西,更是一场隆重的社交活动。赶场这天,乡亲们从四面八方聚集在此,买油盐、卖山货、侃白话、唱山歌等,同时,身着盛装的苗家姑娘和小伙子们也都带着期望而来,他们欢歌笑语并互相试探着进行交往,若是有看对眼的则会相互交换定情信物。可以说,赶场是苗家人追求个人幸福生活的写照。《苗寨六月六》(2)是杨桂军创作的”幅以湘西“赶场”为主题的凿花,在长方形的构图中,二十多个苗族青年跃然纸上,他们在草地上或坐或立,神情、动态都十分自然,人群中的遮阳伞如同一朵朵绽放的花儿,将赶场的气氛烘托得格外热烈和欢快。

   

  

  “哭嫁”是苗族传统婚俗的重要组成部分,苗族新娘在出嫁前,都有“哭嫁”的习俗。一般在出嫁前一个月,姑娘就开始在自己家里每天晚上唱哭嫁歌,哭嫁歌同时也是苗族新娘在婚礼前必须具备的种修养的素质体现。而且这段时间新娘要停止其它农活,主要任务就是做鞋、绣花等针线活动,家里也请听人来弹棉絮,打嫁奁,媒人也更加活动频繁,直到结婚的前三天哭嫁活动才进人尾声。[3]在杨桂军的凿花作品《哭嫁》(3),它向我们再现了苗族姑娘新婚前夜的场景:夜幕降临,灶屋的窗户上贴着喜庆的红双喜,火苗上飘着米饭的清香,嫁妆早已经准备妥当,一大家子人都围坐在灶屋里,即将出嫁的女儿和她的妈妈坐在人群的中央,女儿边哭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妈妈依依不舍地捧着女儿的手,爸爸则低着头抽着旱烟,仿佛若有所思,画面中其他人物的动作、神态都表现得恰如其分,整个场景看上去非常温馨而热闹。杨桂军以苗家人的日常生活为题材的作品还有很多,如《醉金秋》、《荷塘秋趣》等,这些作品都带有浓厚的地城特色和生活气息,向我们展示了苗家人多姿多彩的日常民俗生活。

  2.以湘西苗族的农业生产为题材  

  南方的夏季十分类热,而水稻是一种喜水的植物,所以常常需要引水灌溉。“戽斗”是一种古老的灌溉工具,其形状似斗,两边有绳子,使用的时候需要两人合力拉绳来舀水灌溉,一般在水位落差较小的地方,就可以使用岸斗,不过随着生产力的进步,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抗早图》(4)是杨桂军以苗家人使用库斗取水抗旱为题材的凿花作品,采用了对称的构图。两面中,两个带着斗笠的苗家人左右对称地站在田坎上,顶着类类烈日,正拉着戽斗的绳子从田边取水灌溉,背景则是层层的梯田作者对两面的边框进行了巧妙的处理:即按一定顺序将边框的纹样进行了渐变,由下而上:从水波纹到叶枝纹再到云朵纹,使得整个画面看上去既富有层次感和自然韵味,而又不失单调和空旷。

   

  

   

  过去在湘西,很多地方的小河边上都有碾坊,碾坊是一种利用水能带动碾子的旋转来进行碾米的作坊。《沈从文传》一书中曾写道:“最经看的还是那些碾....道小小拦河坝,将水引人渠道。渠水流到水碾处,从高处跌落时突然发力,冲击坎下装置的水车,转动的水车带动碾坊地下碾盘连轴,地面上的石碾便沿着圆形石槽运行.....水车转、碾石转、风车转,人转竹筛转,最后转出满罗筐的白米和满身糠灰的筛米妇人。”4)杨桂军的(湘西碾米》(5)就成功地再现了苗家人在碾坊里碾米的场景:碾坊的四周堆着一些载满谷物的箩筐,一位身着苗服的长者正坐着安然地抽着早烟,在他旁边,有一位背着小孩的年轻母亲,她正拿着小扫帚,小心翼翼地将漏出来的谷子扫到碾槽里面。作品中的老人、妇女和小孩构成三角关系,让画面看上去具有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感,使人联想到生命的力量和劳作的伟大,正是这转动的碾盘,转出的是苗家人的生生不息和幸福生活。

     

  杨桂军以苗家人的农业生产为题材的作品还有很多,如《老车新唱》、《农闲季节》等等。这些作品的共同特征就是根植于湘西苗家人的生产劳作,从艺术的角度表现了苗家人在

  农业生产中所展现出来的那种勤劳、朴实的优秀品质。

  三、杨桂军民俗凿花的艺术特征

  艺术是创作而不是简单的模仿,创作的源泉则来源于生活。杨桂军的这些凿花作品正是得益于其对苗家民俗日常生话和农业生产中的切身体验和独特理解,才形成自己鲜明的民俗凿花艺术风格。

  1.民俗题材、造型写实

  传统的踏虎凿花因为要作为苗绣的绣模使用,而苗绣大多被用于苗族的传统服饰上,如帽花、衣花和鞋花等等,[5]所以其形式都较为固定。但是随着社会进步,人们物质生活和审美水平的不断提高,同时受到当代旅游开发的影响,传统意义上的踏虎凿花逐渐难以跟上市场的脚步。如何推陈出新是当代“花客”所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杨桂军凿花作品的题材则并不局限于传统服饰范围,他在不改变凿花的固有风格和工艺特征的基础上,将湘西地区苗家人的民俗风情通过凿花艺术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从苗家人的日常生活和农业生产两方面,将他们的社会生活和精神面貌通过凿花将其艺术图像化。其作品既保留了传统凿花的审美特征,同时也被赋子了更多当代苗乡的生活气息。

  亚里士多德认为模仿外物是人类的天性,[6]艺术也同样如此。艺术的创作大多都会经过一个观物取象的过程,艺术作品不可能完全由艺术家凭空捏造而来。写实的作品大多都是通过艺术家对事物的细致观察和切身体验而得出的再现图像,杨桂军的凿花作品特别是以人物为题材的凿花都非常真实地还原了苗家人在日常生活和农业生产中的活动场景。他的凿花造型写实,无论是对场景的细节刻画还是对人物的动态描绘都非常准确到位,打糍粑、抗旱、哭嫁等这些苗家人习以为常的生活画面,在杨桂军的刻刀下被惟妙惟肖地再现出来,让观看者从感官上和心灵上都获得了审美愉悦和精神享受。

  2.构图多样、虚实结合

  杨桂军的作品在构图上也十分灵活多样,除了方形构图外,还有如《冲糍图》的圆形构图、《苗寨六月六》的“S”形构图等等。多样的构图,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视觉感受,如圆形构图(即我们常说的团花),会让的视觉不由自主地聚焦于画面中心的主体,同时也使得作品看上去非常饱满而富有张力,完全符合作者想要表达的喜庆氛围。而“S”形构图的好处就在于会加强画面的空间感和层次感,在《苗寨六月六》中,蜿蜒的人潮在画面中构成了一条“S”形曲线,让画面看上去非常富有层次也更加活泼和具有韵律感。这些巧妙的构图,让杨桂军的作品看上去具有视觉美感,且更加生动。

  虚实关系在西方艺术创作中是被特别强调的,它们既相生而又相融。在杨桂军体现民俗生活的传统凿花画面中,对于虚实的处理却也掌握得恰到好处。从凿花的创作过程来看,凿花需要用刻刀在纸上慢慢镂刻,其刻法大概可以分为三种:阳刻、阴刻及阴阳结合刻法。阳刻主要是以刻出来的线为轮廓来表现物象,而阴刻则是直接将镂空的纸的形状来表现想要的图形,二者结合则为阴阳结合刻法。在杨桂军的作品中,我们会发现他特别善于通过对阴阳刻法的改变来表现画面的虚实关系,阳刻的外形轮廓加上阴刻的细节修饰,在一些地方必要时再配以大面积的阴刻留白,很好地完善了虚实相生、图底相衬的画面关系。

  3.神形兼备、传情达意

  艺术的美是对于生活中“美”的模仿,这种模仿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对事物(人物)外在形象的模仿,更多的是要抓住反映其内心和情感的精神特质。就拿杨桂军的作品《哭嫁》来说,我们可以发现他非常善于通过抓住人物的神态来表现作品中不同人物的内心世界:待嫁的姑娘正拿着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她的眼睛已经浮肿,从其神态我们可以感受到她的哭是发自内心的、是女儿对娘家的不舍之情;而母亲则捧着女儿的手,眼睛里面满是慈爱的目光;不善情感表达的父亲则在一旁抽着旱烟,默默地祝福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宿。画面中其他人物的神态也都不一样,既有情窦初开者的羡慕表情,也有过来人脸上所特有的那种释然喜悦等,这些神态都被杨桂军用刻刀在纸上表现了出来,给观看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杨桂军刻刀下的人物,除了神形兼备外,还处处向我们诉说着一个“情”字,从他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苗家姑娘和小伙之间浪漫动人的爱情,也有待嫁姑娘在离家之前对家人依依不舍的亲情,邻里人相互帮忙打糍粑所体现出来的乡情,还有苗家人在农业生产活动中展现出来生产的热情等。正所谓艺术作为意识形态的表现之一,是社会关系、民俗生活的反映,同时,内心和情感更是艺术作品要极力渲染的重要特征。杨桂军的凿花不仅反映了苗家人在日常生活和农业生产中,所展现出来的那种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同时,作者热爱生活的情愫外化也让作品更具真情实感、充满人情味,这样才能让人在欣赏过程中与作品产生更多的共鸣。如此看来,杨桂军在以艺术之美表现民俗之美的创作上无疑是成功的,这和他扎根在湘西这块美丽的土地上,几十年努力耕耘凿花艺术有着密切的关系。

  四、结语

  尽管人类艺术会因风俗、地域、情感等因素的差异而具有千差万别的表现形式,但从其内容来看,艺术所具有的最为普遍性的特征之一就是表现人的真、善、美。踏虎凿花产生于湘西地区的苗家人之手,从最初作为绣模使用的凿花,到后来逐渐分离出来成为独立的装饰艺术品,尽管其最初的功能可能随着时代的发展或多或少地发生了改变,但凿花这一艺术的形式及其精髓依然得到了很好的发展与传承,而杨桂军的民俗凿花既是苗家人物质生活与意识形态的艺术图像化,同时也反映了苗家人对于真、善、美的最为质朴的追求。任何艺术都不是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艺术往往都是艺术家对现实的体验,并被赋予了自己对生活的独特理解。杨桂军的凿花作品非常真实而生动地再现了湘西地区苗家人的民俗风情,他从日常生活和农业生产两个方面,以艺术的视角将苗家人的物质生产和精神面貌进行了新的诠释。他的作品构图多样而生动,表现内容符合时代特征;在写实中强调虚实关系,对人物的表现做到了神形兼备的同时也被赋予了丰富的情感内涵。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湘西踏虎凿花,正是通过类似于杨桂军等这些“花客”们的不懈努力,才能不断延续并得以焕发新的生命力。(责任编辑:徐智本)

  参考文献:

  [1]吴卫,张小华.不用剪刀的剪纸——湘西踏虎黄靠天凿花

  [J].装饰,2006,(06):19.

  [2]马洪波.泸溪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成效显著花[N].团结报,2011—0l一31.

  [3]沈茜.苗族哭嫁歌及婚姻礼俗初探[J].贵州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8,(4):35.

  [4]凌宇.沈从文传[M].北京:东方出版社,2009.54.

  [5]吴卫、张小华.不用剪刀的剪纸——湘西踏虎邓兴隆服饰凿花[J].装饰2010,(10):118.

  [6][希腊]亚理斯多德著,罗念生译.诗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12.

  *基金项目:本论文为湖南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湘西踏虎剪纸数字化技术和开发研究”(项目编号:10JJ6089)阶段性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吴卫(1967一),男,汉,湖南常德人,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设计艺术学博士,湖南工业大学包装设计艺术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湖南工业大学研究生处处长。研究方向:传统视觉文化,高校艺术教育理论研究。

  洪山(1987一),男,汉,湖南邵阳人,湖南工业大学包装设计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湖南省包装艺术研究基地设计师。研究方向:视觉传达。

  龙楚怡(1989一),女,汉,湖南邵阳人,湖南工业大学包装设计艺术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湖南工业大学建筑与城乡规划学院助教。研究

  方向:视觉传达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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