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书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的紧迫性
1972年10月16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17届大会在法国巴黎通过了《保护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公约》,并成立“世界遗产保护委员会”,该公约指出:“凡属于文化名胜范围内的人类优秀杰作,人类创造精神的见证物,古代人类遗产留下来的世界稀有的古迹,值得永久保存的自然景观如罕见的奇丽风光,珍禽异兽的栖息地,地质历史演变所形成的各种奇观,均须作为全人类世界遗产予以保存。”为此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希望世界各国积极申报世界遗产项目。70年代以来,各国纷纷加强历史文物与自然景观的保护工作,以能有项目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为荣。
中国是个具有悠久文化历史和灿烂人文自然景观的国家,有着丰富的文物古迹、风景名胜和自然景观。我国历来重视历史文物和自然景观的保护工作。1978年,经全国人大批准,我国加入《保护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公约》,从1985年开始申报,先后有九批27个项目被批准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其中文化遗产20处,自然遗产3处,两者兼备4处。根据公约规定,凡是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项目,将受到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所有成员国的共同保护和积极援助,在任何时候都不允许再被破坏。作为世界上唯一的女性文字——女书,理所当然要申报世界遗产项目,而且是刻不容缓。
第一,女书在人类文化史上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一种文化现象。它不仅是江永的,也是世界的;不仅是妇女的,也是全人类的。对它的研究,在文字学、语言学、历史学、考古学、民族文化史、民族关系史、妇女学、民俗学、民间文学等诸学科方面都有着重要的价值。如果任其自生自灭,不及时抢救保护,女书的消失将是人类文化的一个重大损失,它给人类文化研究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
第二,江永女书作为一种文字目前只有极少数几位女书传人会读、会写、会认,现仅有95岁高龄的杨焕宜老人还在世,生活在高山农场铜山岭。高银仙和义年华两位老人则已在10年以前去世。杨焕宜身体健朗,其年龄毕竟已高。现中青年一代的江永妇女中能认、能读、能写女书的人已经很少了。女书是世界上最少有人能识的一种文字,其流传面已经非常狭窄,它正面临失传自灭的危险。全面抢救保护女书迫在眉睫。
第三,女书的民间传本,散落江永县及周边地区。十多年来,由于女书影响的扩大,大量国内外对女书感兴趣的学者都陆续到江永县考察收集资料,其结果是大量女书原件资料和实物被个人乃至国外学者以低廉价格买走。由于对女书始终没有进行有组织的抢救和收集,因此至今流失现象仍在继续。长此以往,作为中华传统文化瑰宝的女书资料将面临荡然无存的境地。
二、女书申报《世界遗产名录》的优势
根据《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规定,凡提名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文化遗产项目,必须符合下列一项或几项标准方可获得批准。①代表一种独特的艺术成就,一种创造性的天才杰作;②能在一定时期内或世界某一文化区域内,对建筑艺术、纪念物艺术、城镇规划或景观设计方面的发展产生过大影响;③能为一种已消逝的文明或文化传统提供一种独特的至少是特殊的见证;④可作为一种建筑或建筑群或景观的杰出范例,展示出入类历史上一个(或几个)重要阶段;⑤可作为传统的人类居住地或使用地的杰出范例,代表一种(或几种)文化,尤其在不可逆转之变化的影响下变得易于损坏,与具特殊普遍意义的事件或现行传统的思想或信仰或文学艺术作品有直接或实质的联系。女书文化完全符合以上其中的几项标准。
1、女书文字符号的独特文化价值
中国著名语言文字学家周有光教授在《女书——文化深山里的野玫瑰》一文中指出:“女书在文字学、文化学、社会学和人类学上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问题,各国学者都重视女书的发现和研究”。由于女书在结构、构词、读音以及作品内容所反映出的特点,女书在中华民族文化史、世界文字史上都具有特殊的意义,它是人类学家、民族学家、语言学家、妇女学家研究的宝贵资料。
第一,女书文字是一种汉字的变体,但在本质属性上又与汉字迥异,它是一种单音节音符字表音文字。女书一般书写在自制的手写本、扇面、布帕、纸片上,有些则绘织在织锦和花带上。字形秀丽纤细,造型奇特,整齐匀称,既有小篆的风格,又有甲骨文的刚劲,古意盎然。女书的笔画只有点、竖、斜、弧四种,不像汉字有八种,其最富有特色的笔画是它的“弧笔”,弧度或大或小,变化多端。字符形体呈长斜体菱形,一般右上角为全字的最高点,左下角为全字的最低点。书写格式自上而下,从右到左,没有标点符号,不分段落,一书到底。它用两千左右的字符便相当完整地记录出一种独特的地方语言,因而有语言的“活化石”之称。
第二,中国女书是文字史上唯一的女性文字,是人类历史上非常珍稀的文化遗产。在西方,有一部分女权主义者为了打破男权主宰的文化垄断,曾长期而狂热地追求创造女性文字以建立一个独立于男性文化以外的世界,但没有成功。然而在中国,这种奇迹却由那些身居偏僻山区的农家妇女创造出来了。她们不通过任何组织,也没有专门的传授学校,却让人类历史上这种只有女性认识和使用的文字符号体系传承下来,让世人拍案惊奇,叹为观止。著名学者季羡林先生也惊叹女书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女书在其产生发展过程中可能受到男性的影响,但流传到今天,它确实只为女性拥有,而且已经完全女性化。通过研究这种独特的文字,揭示这种女性文化现象的历史成因,它将会对我们今天的社会构成,对两性观念的更新,甚至对人类发展的未来模式都会有无穷的启示。
第三,尽管目前学术界对女书的形成年代和流传了多久还没有取得共识,但不少专家学者指出,女书与史前刻划符号、甲骨文、古金文有一定的关系,研究女书和这些古文字的关系,必能揭示出我国远古时期某些历史文化的奥秘。
第四,经多年的考察调研,在岭南广西富川、钟山,湖南江华、江永、道县等地瑶族村寨普遍有女书流传的踪迹,女书与瑶族(尤其是平地瑶)有着密切的关系,研究女书对于揭示瑶族乃至我国南方其他少数民族的起源、历史文化、民族关系等有着重要的意义。
2、女书文化圈丰富的人文自然景观与独特的民俗风情
我们这里说的女书文化圈是个广义的概念,包括湖南江永、道县、江华瑶族自治县,广西恭城瑶族自治县、富川瑶族自治县,广东连南壮族、瑶族自治县等。瑶族是一个世界性的民族,是个具有悠久历史文化的民族。岭南地区曾是瑶族世代生活的一个重要区域,这里山川秀美,民族风情古朴,人文历史景观、自然景观丰富。有瑶族祖居地——千家峒,有全世界最大的盘王庙——江华瑶族盘王庙,有九嶷山的旖旎风光及舜帝陵,有广东八排瑶村落,有广西最大的孔庙——恭城文庙,等等。同时民族风情独特,有闻名中外的岭南瑶族盘王节,富有女性文化特色的女子元宵斗牛节、朱鸟节(鸟崽节)、女子“四八”斗牛节、烧田节、女子吹凉节、婚嫁中的泼水节、坐歌堂等等,这些民俗风情都有很深的民族文化底蕴。将道县、江华、富川、恭城、灌阳、宁远等连成一体,在不远的将来建成人文历史和自然风光一体化的都庞岭自然文化综合旅游风景区,从而也保护了女书文化。
3、女书文化独特的社会经济价值
英国考古专家亨利·克里尔在《对考古遗产的探讨》中提出,“文物资源的信息价值就在于它是昔日文化实质性和可信性的象征”,“这种特性使文化资源作为过去象征或记忆符号而变得强有力”。从信息的角度看,文物是最耐久、最稳定的符号。它产生于过去,可以从中研究和考证历史,揭示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它立足于现在,可以为当今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服务,成为爱国主义和革命传统教育的好教材。女书文化圈内,各地文化资源丰厚独特,把这里的民族文化内涵挖掘开发出来,将女书内含的信息赋予其新的意义,并拓展利用这种文化资源的新功能。不仅可以促进当地经济文化的发展,也会使女书这种面临消亡的奇特文化现象获得新生。
4、各级政府高度重视,新闻媒体推波助澜
女书文化的抢救和保护不仅成了学人关注的热门话题,而且引起了各级政府的高度重视。2002年6月7日国家教育部专门派员到中南民族大学了解女书文化研究的成果及如何抢救保护女书等问题。湖南省文化厅和永州市文化局共同发起重点建设江永女书文化生态保护区,使濒临失传的女书文化在原生区域得到恢复与发展。原广西壮族自治区副主席、现为全国人大常委委员奉恒高,亲自莅临参加2001年5月举行的“中国女书文化抢救工程”座谈会暨全国女书学术研讨会,会上他呼吁各级政府部门要重视女书文化的抢救和保护工作。江永县政府文化部门在女书遗迹保存较好的上江圩普美村建立了女书文化村,并在该村建起了“女书学堂”,请高银仙孙女胡美月给年青的一代妇女传授女书。使女书文化薪火相传,流传于世。对女书文化的抢救和保护,新闻媒体也不甘落后,中国新华社、美国美联社、德国《法兰克福评论报》,中央电视台、重庆电视台、湖北电视台、湖南电视台,《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经济参考报》、《北京日报》、《羊城晚报》、《华声报》、《深圳特区报》、《江南时报》、《湖南日报》、《长江日报》等上百家新闻单位,进行了专题采访报道,新华社记者采写了通稿,中央电视台“发现之旅”栏目拍摄了专题节目,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发了内参。在新闻媒体的推动下,关注女书文化研究和抢救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各级政府的重视及新闻媒体的参与为女书申报《世界遗产》保护项目创造了更好的条件。
三、申报《世界遗产名录》急需做的几项工作
(一)建立女书学博物馆
由于过去对女书原始材料保护不够,女书原件大部分已经外流,许多已被国外学者买走。建议及时建立女书学博物馆,收集现有女书原件,并把各地零散女书实物原件材料集中收藏,让海内外学人通过展览对女书文化有一个更为直观的把握。著名遗址保护专家亨利·克里尔这样描述,“文物本身以及文物之间的空间联系网络就是关于过去的信息源,……所有过去的文物,……至少都有能力,把过去的信息传递给我们。”文化遗产蕴藏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保护文物就是使这些“信息”完整准确地传递下去。而“存在”是“传递”的前提,没有文物信息“存在”就谈不上其“传递”。如果女书流传区连女书原件也不多,就无法申报文化遗产保护项目。我们要以改革的观点,打开思路,面向世界,面向未来,探索女书这种文化遗产抢救和保护的新思路,让文化遗产不是前进中的包袱,而是社会发展的重要资源,充分发挥其两个文明建设中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二)建立以上江墟“女书文化城”和夏湾、蒲尾、荆田“女书文化村”为主要内容的女书探奇文化旅游区。要以建设一个女性社会,再现一种女性生活,探索一种女性文字为主要内容来进行旅游开发。在上江墟镇建的“女书文化城”,要以展现“女性”文化为主要内容,它的文化品位应定位在如何展示“女性文化”或“女儿国”风情。上面建“女书文化城”和“女书文化村”的目的就是让游人身临女性世界之中,亲身感受到女书文化的实际社会生活,使女书文化在这里得以全面的复活。
(三)其他相关工作
1、成立专门组织机构
由湖南省文化部门组织永州市有关单位成立“女书申报《世界遗产名录》办公室”,开始着手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准备工作,争取利用十年左右的时间完成这项工作。要与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的专家学者联合。只有在这些进行专门研究的专家学者的参与研究和策划下,才有可能从各种民族文化元素和一般民风民俗中识别和开发出有价值的东西来,从而为申报工作奠定坚实的基础。女书过去曾被看作是当地没有文化或文化水平很低的妇女在写普通汉字时走了样而形成的汉字变体,男人们不屑一顾,认为没什么价值。当女书被中南民族大学的学者发现并经研究确认为人类唯一的女性文字符号体系后,其文化价值才真正显现出来。但是如果不对其进行有关民族学、民俗学、妇女学、文化学等方面的深入研究,挖掘出其深沉的内涵和价值,那么,这些民风民俗即使再古朴、奇特,也无法向世人推荐女书,更不用说申报世界文化遗产了。
2、团结全国所有关心女书文化研究的同仁投入到这个领域,开创女书文化研究的新局面。女书研究涉及到语言学、文化学、民族学、历史学、妇女学、民间文学等各个学科,涉及面广,研究难度大,许多人望而生畏。我们要吸引各种学科的专家学者,都来参与女书的研究和开发工作,使女书尽快成为一门综合性的研究学科。下一步要组织各方力量并联合女书流传地区的政府部门实行联合攻关,建立具有特色的中国女书学。
3、加强对外联系,扩大学术交流
国外学者十分重视对女书文化的研究,日本文部省每年都要拨出一定的经费用于女书研究,并多次召开学术交流会议。日本文教大学的远藤织枝教授、亚洲民族造型文化研究所的百田弥荣子教授,还有美国的史凯珊、法国的斐书馨、德国的艾娃、胡安雅,以及港台的一些专家学者如郑至慧、陈静远等,对女书的研究、抢救保护都十分关注。我们要多和他们交流,扩大宣传,让更多的外国人、外地人都来江永作各类考察,欢迎世界性、全国性的各类学术会议在江永召开。
4、重视人才培养
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面广,研究难度大,不管是从抢救保护或是今后进行旅游开发都需要一大批专门的人才。因此把女书研究高级人才和旅游实用开发人才的培养结合起来,为旅游开发打下坚实的基础。本地的中专可以开设女书班,高校也可以为江永女书文化、江永旅游培养后继人才。相关高校可以开设相应的课程,在适当的时机开设研究生的专门学位方向,以培养女书研究的专门人才。要花大力气办好女书学堂,培养新的女书传人。
5、制定相应制度,保护女书文化
一定要严格遵守《文物保护法》,当地政府制定出相关的制度和措施,确保所有女书文物资料的完整,决不能再有任何的闪失和流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