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世纪初至今,在抢救、保护、研究女书文化以及开发女书文化资源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成效是显著的。但是,应该看到,由于历史、现实的诸多原因,江永女书仍濒临着失传自灭的危险,江永女书的文化生态环境仍受到严重的威胁,继续深入地研究女书文化所面临的形势也是严峻的。正视这种状况,进一步加紧做好抢救、保护、研究女书文化以及开发女书文化资源的工作,仍然是迫在眉睫的大事。“中国女书文化抢救工程”2001年已正式启动。对江永女书文化的许多科学的有见地的文化展望,正逐步变成美好的现实。
一、培养女书新传人
2002年4月,江永县制定出《关于抢救和保护江永女书文化的意见》,其中把加快对年轻女书传人的培养,列为抢救保护女书文化极重要的工作之一。
中国江永女书是目前人类发现的唯一的女性文字,是一种活着的有着重大文化价值的珍稀文字,也是世界上最少有人能识读的濒临消亡的一种文字。20世纪90年代初,精通女书的高银仙、义年华两位老太太相继去世,如今仅有95岁的女书传人杨焕宜老人还生活在江永铜山岭农场。60岁左右的能读会写女书的有何艳新、何静华等妇女,当地40岁以下能识会写女书的妇女更是寥寥无几。面对这一状况,江永县一方面拨出专款,对女书重要传人及本县女书研究给予适当补贴,鼓励他们为抢救、保护以及研究女书文化作出更多贡献,一方面开办了“上江圩普美村女书学堂”,由女书重要传人高银仙的孙女胡美月担任教师。学员以中小学生为主,也鼓励当地年轻妇女参加学习。江永县还在筹办女书培训提高班,拟抽调文化基础好、懂上江圩一带土话的年轻女干部或女教师,培训1-2年,达到比较高的女书水平,以后专门从事女书的研究教学,并可以进一步培养成本县的“女书专家”。江永县还将在县职业中学、民族中学开设女书课,以提高青少年对女书的认识与兴趣。如今有越来越多的江永儿童、青少年喜欢上了女书,人们看到了江永女书薪火相传的希望。
二、对民间传本等女书资料的保护与利用
由于诸多原因,对民间女书资料一直没有进行有计划有组织的抢救和收集。20年来,国内外来江永县女书流传地考察女书的学者络绎不绝,大量的女书民间传本、女书物件被搜集者廉价买去,有的已流失国外。目前的状况是,当地以至各级文博管理部门、社科研究部门只拥有很少一部分女书原件资料,大部分散落在私人收藏者手中。
女书资料的这种存在状况,极不利于对女书的整理及研究。针对这种现状,江永县政府及文化管理部门已采取了种种措施,不少学者专家也提出了很有见地的设想。
首先要对江永境内的女书资料,进行一次全面的较彻底的调查清理,或称为“女书普查”。同时,也要摸清女书流失情况,哪些女书资料流失到哪里,要做到心中有数。制定出相关的法规制度,确保对女书文物、女书资料合法合理的科学收藏维护,也是急待做好的工作。
有计划地编纂出版“中国女书文化研究资料丛书”,意义重大。这将是一套翔实、准确、全面、系统的中国女书文化资料。这套丛书将把散藏于各家的女书民间传本集中起来进行整理注释,还将收集女书流传地的人文地理、妇女文化、民风民俗、民族宗教、口头文学等等与女书文化有关的资料,进行整理分类。于抢救保护中国女书文化,这将是一项工作量很大也很艰巨却非常紧要的工作。
创建“中国女书学博物馆”或“中国女书文化博物馆”、“江永女书资料馆”等女书展馆,被学者称为是对女书文化的“静态保护”。这类展馆的建立要成规模,要符合国际标准,通过大量女书实物及有关资料的陈列,从历史、文化等多角度,展示出中国江永女书的文化价值、学术价值、审美价值、经济价值等珍稀人类遗产的鲜明特色。
三、保护与开发并举,研究与开发结合
诚如前文所述,“女书学”是一座涉及其它学科广,待解难题多的“学术富矿”。对它的研究,需要像“瑶学”、“敦煌学”研究一样,吸纳世界范围的研究力量,组织多学科的攻关,方能破解诸多女书之谜。同时,还应该把保护抢救女书文化与开发女书文化资源并举,把研究女书文化与开发女书文化资源结合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开创出女书保护、女书研究的新局面。
这决不仅仅是经济的需要,更重要的是保护、抢救、研究女书文化的需要。给女书的流传一个特定的鲜活的文化生态环境,这就是被学者称为的对女书文化的“动态保护”。
清华大学的几位学者,曾提出“女书生存聚落的保护”问题。他们指出,女书只有在自身的成长环境中,才能展现其最大的价值,女书生存聚落,是女书历史的实物见证,是历史信息的重要载体。只有文字的女书,没有“文脉”的女书,将失去历史的真实性,缺少可信性。所以,我们必须要像保护女书文字那样,保护好女书赖以生存的聚落环境,而且应该把有关村落作为一个整体保护起来,而不仅仅是保护那些观赏性强、质量好的建筑。比如上甘棠村、上江圩河渊等村落,历史长,具有浓郁的乡土特色,都是值得整体保护的。有不少专家学者提出,应该把女书流传地,开发成以女书文化为特色的文化旅游区,在那里建立“女书文化村”、“女书文化城”,恢复与女书文化有关的“斗牛节”、“吹凉节”、“坐歌堂”等民俗活动,使女书文化能在这种特定的文化环境之中真正延续下去。目前,在江永县上江圩普美村,已正式建立了“江永女书文化村”。在这里,“女书学堂”、“女书展览馆”已初具规模。
在湖南省文化厅、永州市文化局、江永县政府的努力下,2002年4月,“女书文化生态保护区”已着手筹建。拟建中的“女书文化生态保护区”分为“原生态保护区”和“次生态保护区”两部分。原生态保护区即在女书原生区域江永县上江圩镇进行的女书生态总体保护,拟筹建女书村博物馆等。所谓“次生态保护”,即掌握女书文化特质,征集收藏女书文化遗物,举办专题女书文化陈列,开展对外文化交流,举办国际性学术研讨会,编辑出版有关女书研究的书籍资料,着手女书工艺品开发,组建女书文化展演等等,着眼于女书文化资源的深度开发与保护。
四、江永女书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
1978年,我国加入《保护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公约》。按公约规定,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项目,即受到联合国科教文组织所有成员国的共同保护与积极援助,在任何时候都不允许破坏。江永女书作为人类目前发现的唯一一种女性专用文字,作为人类文化史上绝无仅有的一种文化现象,作为人类珍稀的文化遗产,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进人《世界遗产名录》,有很强的优势,是理所应当的。不过,要顺利通过这一“申报”,还将有大量的艰巨的工作要做,涉及到上文提到的女书人才培养、建女书博物馆、多学科攻关等方方面面的工作,这实际上形成了一项颇具规模的“系统工程”。申报此项目的过程,必将是开创抢救、保护、研究、开发女书文化新局面的过程。
2002年3月,“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工程”国家咨询委员会,对江永县申报的“永州女书档案”文献进行了审定,并入选进第一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这次入选,增强了我们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的信心。
五、对女书研究的反思探讨
随着女书文化研究的深入,近年来,有学者把研究的目光,关注到了女书研究的本身,对以往女书研究工作做了认真的反思与探讨。
1、需综合性的使用各种方法。
女书学者邹建军教授指出,目前在研究女书中使用的主要是社会学和历史学方法。女书文化既是一种社会现象,也是一种历史现象,从社会历史发展的角度来探讨其发生演变的过程是最基本的。但是,女书文化是一种“边缘文化”,其综合性是明显的。因此,在女书研究中,综合性的使用多种方法是有必要的。他指出,对一些具有现代科学色彩的研究方法就运用得极少。
在目前的女书研究中,“大胆的假设”不少,“小心的求证”不够。关于女书的起源时间和地点、女书的始创者、传承者等论题,如果有一些考古发掘为支撑,结论就可以固定下来。现在的一些说法,虽然都有一定的文字本身所提供的根据,但总体上还是具有一种猜想性在里面,实证性的东西还嫌单薄。
鉴于女书文化的多学科性,有必要集中各个学科的专家,对女书文化这一具有“多维因子”的文化现象,做出综合性的“诊断”。因此,他建议像“女书”这样奇特而又重大的文化现象,有必要像国家搞“夏商周断代工程”那样,组织多学科的专家会战。
2、女书传承首在传真。
谢志民教授认为,从现有女书资料看,女书作品有四种来源:一、1983年前遗存的女书作品,如《祝英台》、《卖花女》、《胡池珠给唐宝珍书》、贺“三朝”书等等。二、已故女书传人高银仙、义年华根据回忆记录下来的作品。这些作品大都是当地妇女喜闻乐见的优秀诗歌,是女书作品的典范。三、高银仙、义年华自己撰写的作品。四、何艳新、胡美月和当地其他妇女撰写的作品。
目前,除了当地妇女撰写的女书作品外,还出现了大量男撰“女书作品”。即男性仿女字撰写的作品,当属“仿女书”。谢志明教授不无忧虑地指出,仿女书中,往往混杂有编撰者自创的字符。由于认识女字的人不多,熟谙女书的人尤少,男撰女书和男创女字的传播,在女书文化的研究和传承上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影响。
谢志民认为,女书在漫长的历史流传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女书书面语。这种女书书面语有自己不同于当地任何村话的语音系统,它是由不同村庄的女书使用者在长期的女书活动中,把自己的土话语音成分带进女书,并为其他女书使用者所接受而形成的一种综合型语音系统。它是女书字词的传统读音。
然而迄今的女字注音资料,却多选用当地不同村话语音系统标音,这会造成女字注音的严重混乱。
女书的传承,首要的是必须把真正的女书文化传下去,让下一代继承的是原原本本的传统女书。
3、规范女书是抢救女书的重要课题和当务之急。
江永县女书研究者唐功伟先生认为,由于当前的“女书热”,当代人使用女书的机会增多,传统女书文字“不够用”,于是就用“改、借、搬”的办法来解决。粗制滥造新字,将传统女字“新用”的现象时有发生。如女书中无“妇”字,于是“妇女大会”就被用女书写成“女人大会”,“妇女”改成了“女人”。这是不是妥当,值得商榷。如要写一幅“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女书横幅,女书中没有“漫”、“其”、“兮”、“索”四个字,只好“借”女书中四个同音字“顶”。也有根据一时需要,将方块汉字搬来,稍变斜体,“创造”出“新女字”的现象。这种对女书的滥造滥用造成的混乱,其后果必然是严重的。目前,对女书资料的错译现象也时有发生。还有在泽注中任意改动原件词句的。
唐功伟建议设立女书规范化领导机构,在继承传统女书的原则下,选择并确定一批“女书正字”。针对目前用“造新字”等手段以满足实际运用需要的现实,应采取科学的规范化的措施,制止其放任自流。还应对女书作品的译注作一次全面的复查,改正其发音等方面的错误,恢复女书作品的原始面貌。对当前女书的书写,同样也存在着一个规范化的问题,以保持女书字体和笔画的原貌,保持女书书写风格的原汁原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