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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款
侗款

  侗款,也称款歌,是侗族社会发展的特有产物,其内容包括很广,集政治、军事、历史、文学、音乐为一体,是侗族口头文学艺术的一颗璀璨明珠。

 

侗族以演讲为主,讲款称为“哆款”,也有以吟唱为主的,称唱款歌。讲款语言风趣,有起有伏,抑扬顿挫,气势磅礴,一呼百应,场面动人。讲款根据款词的不同,演唱的声调也不同。演唱(讲)出征款,语气昂扬有气势,给出征者以勇气;演唱英雄款,语气平和而充满感情,激发人们的缅怀敬仰之情;还有族源款、创世款、赞颂款、祭祀款、请神款等,其演唱要求也都各不相同。讲款是在团寨集会、庆典、祭祀或团寨间“为也”时进行。

 

  侗款流行于湖南省怀化市通道侗族自治县及周边侗族地区,凡有侗人居住的地方,必有侗款。

 

  通道侗乡一向被誉为“歌舞之乡”,这里流传着数十种民族乐器、歌曲和舞蹈,以侗款、侗琵琶、侗歌、侗戏、哆耶、芦笙最受人喜爱。通道侗族人民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形成的本民族独特的民风民俗以及县境内旖旎的自然风光,深深吸引着八方游客。

 

  在通道侗族自治县流传区域内的侗款多元一体,既有共性,又有不同地方的差异性,形成了不同的风格。侗款主要流传在通道县的播阳、独坡、牙屯堡、菁芜洲、县溪、甘溪、坪阳、陇城、坪坦、黄土、双江、马龙、下乡等乡镇。

 

  侗款是社会历史发展的产物。大约在原始氏族社会晚期之际,社会生产力有了进一步的发展,生产资料的争取和占领领域也进一步扩大,社会上的纷争事件日益增多。这时,侗族社会的内部产生了一种带有军事联盟性质的、以地域为纽带的民间社会组织形式。据宋代朱辅所著《溪蛮丛笑》载,这些民间组织邀集各村寨头人族众“彼此歃血誓约,缓急相援,名曰‘门款’”,以处理氏族和村寨内外的重大事务,侗语称为“款”、“合款”或“团款”。款组织有大有小。小款由几个或几十个临近的村寨组成,大款由几十个或几百个小款联合组成,地域扩大到方圆数百里或千里。大小款均有款首,一般由款众推选德高望重、办事公正的长者或寨老担任。每个款区都有一个款首聚众议事的款坪、款场或款坳,是聚众合款、制定款约、发布款规、处理违款事件的地方。在通道侗族自治县,许多的侗族聚居地,古款书里都有十三款坪和十三款场的记载。

 

  据款词记载:古代通道境内有大的款区九个半,其中马龙与广西龙胜的广南、平等是一个款区,因此马龙称为通道的半个款区。

 

  侗款有款规、款约。

 

  款规、款约由款众共同协商议定,盟誓执行;由款首当众发布,付诸实施。这种款规款约称为款词。原始的款词是一种立石为誓的乡规民约——石头法,款民视之为金科玉律。尔后,为了便于讲诵和记忆,以及在发布时使听众感到兴奋,款首们采用词话的形式,寻觅一些生动形象的语言来表达款规款约的内容。这样,款词即演变成一种比拟风趣、寓意深远、散韵相间、典雅精粹的具有一定严肃性、艺术性的口头文学作品。起初的款词只限于款首口头发布,其内容也只限于表达款规款约或记述款组织的有关活动,由于它的严肃性、原则性强,在群众中有较高的威信,从而使款词的应用范围越来越宽广。

 

  侗族祖先将一些历史事件、民族迁徙、事物来由都用款的形式口碑流传下来,并在族众聚会时加以宣讲,使广大侗族人民受到教育,因此,它的内容也由社会规约(法学)方面发展到历史、文学、艺术、民俗、宗教等领域。因此,款词成为侗族文学史上独有的一种文学形式。

 

  款词分成若干条,每条款词短则数十句,长则达数百句。多用暗喻的表现技巧和排比法的句式写成。句子长短不一,以简短为主,虽也有十多个音节的长句,但节奏感强,朗朗上口。款词多对偶句,有韵,但不严格,以上下句押尾韵的为多,抑扬顿挫、起承转合、铿锵有声,听之有气势磅礴之概。

 

  讲款是在侗寨集会、庆典、祭祀或团寨间“为也”时进行。侗族居住的区域广阔,款坪众多,因而款词也多种多样。虽内容大致相似,但风格迥然不同。以它的内容分,大体有如下几个方面:

 

  1.款坪款:是记述各个款组织的区别地域和村寨规范的款词,很像侗乡的“地理志”和“款区略图”。如《十二款坪十三款场款》、《款坪款》等,它井然有序地记述了分布于湘、黔、桂边区相连接的款坪、款场和款组织的地域区划范围。

 

  2.约法款:是各款组织制订的规章约法的款词,即是维护各款区的社会秩序的共同规约。由于款组织多,地域广,各地流传的条款不尽相同,有的是12条,有的是16条,也有的是三十多条,但内容都大致相似。

 

  3.出征款:这是款组织集结款众抗御外来强暴,出征战斗前宣誓用的款词。内容主要是鼓舞士气,号召大家团结互助、保护村寨、英勇抗敌。

 

  4.英雄款:是歌颂缅怀侗族历代英雄人物的款词。这样的款词有《萨岁款》、《吴勉王歌》等。

 

  5.族源款:这是讲述侗族历史和迁徙经过的款词,其中包括人类的根源,如《姜良姜妹》、《宗支款》、《祖宗落寨》等。

 

  6.创世歌:是叙述世间万事万物来源的款词,如《天地、山河的来历》、《牛的来历》、《猪的来历》、《鱼的来由》、《芦笙的来由》等。

 

  7.习俗歌:是介绍侗族各种风俗习惯来历的款词,如《破姓结亲》、《行年根由款》等。

 

  8.祝赞歌:是侗族人民在交往活动中用来相互祝福、赞颂的款词。这类款词较多,如《赞老人》、《赞青年》、《赞妇人》、《赞姑娘》、《赞村寨风水》等。

 

  9.请神款:这是进行合款活动时要讲诵的第一条款词。主要是叙述款的来历,邀请诸神都来参加合款活动,并作佐证以增加款的神威。所请的神,各地不同,神的排列顺序也不一样;但无论哪个村寨的请神款,最先邀请到的都是侗族最大的祖母神——萨岁,还有姜良姜妹、天神、土地神,以及飞山神、祖先神等。

 

  10.祭祀款:这类款词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悼念款,是族人逝世时举行丧葬仪式时念诵的款词。其内容主要是表示对死者的悼念及对亲属的安慰,祝愿死者在另一个世界——“天堂”得到幸福。二是公祭款,又叫送神款,是讲款活动结束时讲述的最后一条款词。内容是宣布讲款活动已告结束,请各位神灵各自回到自己的神位上去,并请求永远护佑村寨里的人们,使村寨安宁、人们健康、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同时也忠告各寨款众要牢记祖先传下来的规章约法、道德风尚,以求繁荣昌盛。

 

  侗款在款场上演讲。款场选择在较宽阔,便于集中和疏散,而又比较隐蔽的地方。在款坪中有特制的款坛(讲坛)。款场上供奉有大米、米酒、香纸、猪头、糯米、瓜钵等相关祭品。

 

  讲款无经费开支,款首为公益性职务,无报酬。为民众断事的,可到事主家中吃餐饭,有重大军事行为(如联款抗敌),款首也需自备粮食、自带武器。

 

  侗款在长期的侗族社会实践中,很明显地显示出它的几个独特之处,其基本特性有:

 

  1.群众性:它的立法、司法都一定要通过村寨群众来商定盟誓施行,可以说是群众公约。例如:严禁放火烧山、封山育林的禁山款约,是由小款区每户一人参加、款众大会议定的对犯者的处罚条例。谁人纵火烧了禁山,则由款组织令纵火者拿出一头猪来杀,然后将猪肉煮熟叫款肉,散发给款众各家各户,以期起到家喻户晓、人人为戒、惩前毖后的教育警示作用。

 

  2.民主性:这有三层意思,一是款首头人由款众民主选举德高望重、办事公正、有经验、有才能的人担任。二是对那些邪恶刁诈、为非作歹的不法分子,触犯了款规约法,由款众民主审议处理。三是款首头人不脱离生产,其误工报酬由款众民主评定付给,并接受款众的监督,不允许滥用权力谋取私利。

 

  3.约法性:在侗族社会的历史长河中,从来没有形成过国家,既无民族的中央集权机构,又无各级行政机关,更没有专门的律法机构和律法条文。因此,侗款所制订的各类法规,都是经过参与合款的款首款众们庄严宣誓的盟约,在执行中相当严格,一丝不苟,并三令五申,不许逾越。对于诬陷妄讼行为,也要严加惩处。对款首头人犯规,也依款惩处,不得徇私枉法。所以,侗款成了约束侗族人民言行的重要法规,具有极强的约法性和严肃性。

 

  4.艺术性:为了便于讲诵和记忆,以及在发布时使听众感到兴奋,侗族款首采用词话的形式,寻觅一些生动形象的语言表达形式来表达款规款约的内容。这样一修饰,款词即演变成一种比拟风趣、寓意深远、散韵相间、典雅精粹,具有一定严肃性、艺术性的口头文学作品。

 

  侗款文化以严肃性、缜密性、社会性和民间性为基本特征,是侗族社会和侗族人民生产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个核心组成部分,每一个侗族人都与侗款生死相依,是伴随侗族同胞降生、成长、死亡的古老文学艺术。

 

  侗款,作为侗族文化的主要形式,它有不可忽视的历史文化价值。

 

  侗族祖先将一些历史事件、民族迁徙、事物由来都以款本和口碑的形式流传下来,这对传承和研究民族历史具有重要的文献参考资料和现实意义。

 

  侗款为研究民族习惯法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文本。

 

  款约,在侗族人看来就是至高无上的法律,是一部规范人们言行举止的侗族法典,它从保护本民族利益的原则出发,通过“立法”——盟款的手段制定了民众在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中的各种行为规范,人的所有行为都必须在款约的指导下进行,用以维护本民族的社会关系和社会秩序。它从族规、族法到社会治安、民事、刑事诉讼、生产管理,以及包括各地封山育林、保护庄稼等乡规民约在内的各个方面,都规定有具体的条款,构成了一整套侗族古老的法律体系。

 

  款组织中,因管理的需要而产生款约,款约对处理各种案件的量刑是有分寸的,对于维护侗族社会的正常秩序和安定团结,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侗款中有“六面阴六面阳”、“六面厚六面薄”、“六面上六面下”的条规,也即是死刑、重刑、活刑三种刑法。“六”,指的是东、南、西、北、上、下六个方位,其含义就是要把来自任何方面的违款行为,按其情节轻重,分别给予批评教育、罚款、驱逐、死罪等处置。例如行凶抢劫、杀人纵火、偷牛盗马、勾生吃熟、由内判出之类的犯罪,均属于阴性重案。侗款对这类犯罪有三种处罚:一是杀人者抵命。二是当杀的要杀掉,如由内判出、内勾外引者处死;自内外附的受到保护,立功者有奖赏。三是可杀可不杀的,可破家产赎罪不死,谓之阳重罪,偷牛盗猪、挖墙拱壁、强奸妇女等均属此类。至于偷鸡摸狗、小偷小摸、越界砍树等事件,属于轻薄案件,则处以罚款或批评教育,规劝其改邪归正。所谓“六面上六面下”者,即对有功德于村寨者受奖赏,见义勇为者受赞扬,乐于公益者受尊敬,损人利己者受谴责,以示褒贬,以别善恶。款词中涵盖了今天刑法与民法的大部分内容,一旦有人触犯,款首即召集款众,对照款词进行处罚。由于侗款对侗族社会有安定治乱、惩恶扬善的作用,因而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同时,也是目前保留下来的关于民族习惯法的真实范本,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侗款促进了侗族社会和谐。款是为了保护地方安宁,防止各种不良现象发生而产生的,款对侗族社会精神文明的影响和对侗族人民思想意识的影响也是极其深远的。因款的作用,侗族历史上曾出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安定社会局面,侗族地区社会秩序长期呈现和谐和睦的稳定局面,侗族人民之间世代甘苦与共、亲密相处的强韧纽带,除了民族的因素以外,与款词的长期发展也是丝毫分不开的。因此,侗款对于当今构建和谐社会仍具有重要作用。

 

  侗族款文化既含有社会政治制度方面的文化,也含有文学、历史等方面的文化,它是侗族传统文化中一颗璀璨的明珠;作为一种很成熟的制度文化,它维系着整个侗族社会的稳定和发展,是制度文明的一朵奇葩。在侗族地区目前仍保存着许多款场坪遗址、款碑、款本、款区划分等。因此,侗款也可以作为一项重要的文化旅游资源,具有很大的开发潜力和价值。

 

  2008年,侗款被确定为湖南省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通道侗族自治县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为该项目的保护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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